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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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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問出口, 窗臺之上整整一刻鐘沒了動靜。

時絨躺在床上,撥弄著紙鶴的翅膀等得笑起來,仿佛能想象到那頭師尊糾結的模樣。

——不知是該言辭鋒利地譴責她,

還是該佯裝無事發生, 亦或者假意大度地說沒事。

時絨酒醒之後,也曾有過愧疚。

她前世在軍隊裏和一群兵魯子待慣了,什麽黃腔沒聽過。她自個倒是從不搭腔,沒想到喝醉了酒, 就原形畢露了。雖說調戲師尊的尺度不大, 但依舊驚著他老人家了。

愧疚完了,又覺得師尊的豆腐可太好吃了。

瞧著那麽不可侵犯一人,實際裏卻怪“好欺負”的。

吃了暗虧只往肚子裏咽, 也不聲張。

要是真遇見個“流氓”,豈不是更縱容人家得寸進尺麽?

時絨無不憂心, 又興致昂揚地想, 幸好她是個正經人啊!

……

時絨不好這個時候鬧得師尊下不來臺,

怎麽說都得先把人哄到青雲學府了再說。

道歉態度誠懇, 又傳了小紙條過去,認真道:“對不起師尊, 我這幾日已經反思過了, 都是我舉止欠妥, 我給您道歉!”

……

她這麽說,白亦收了道歉信, 就信了。

他一個多月來輾轉反側, 仿佛就是等著這麽一道容他下臺的臺階, 霎時一身輕松。

大半夜的親自從浮華山趕了過來。

他已經整整一個多月沒見著時絨, 心裏掛念得緊。

又想著她在素仁手底下聽訓, 肯定是會吃些苦頭的,半刻也等不得了。

真到了地兒,卻又沒推門進去,只躲在樹後偷偷瞄上一眼。

時絨就住在布置簡單的弟子別院之中,正孤零零地蜷坐在榻上看書。

院子裏就桌上點起了一盞燈,屋內又黑又暗的。

她無精打采地低著腦袋,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。

如此模樣,可見是認真反思了的。

白亦越看越不是滋味,心疼地遞了個紙鶴過去,

與她作雙方和解:“你知錯就好,師尊原諒你了。”

……

時絨收著信,放在枕邊,聽了一遍又一遍。

心想:師尊這麽好哄,以後可怎麽得了哦……

……

兩日後,雲隱仙府送學的行舟停在弟子峰前

弟子峰上,從山腳到半山腰,水洩不通地擠滿了圍觀的弟子。個個如打了雞血一般,吵吵鬧鬧地呼喚著此次進學之人的名字,手中還扯了橫幅,像極了追星現場。

時絨心情好,登舟之前往喊著自己名字的方向瞥了一眼。

只見那姑娘額頭上綁著一條絲帶,絲帶上寫著:絨絨你還愛亦亦嗎?

時絨:“?”

好家夥,雲隱仙府內部都有CP粉了?

她覺著有趣,輕輕一勾手。

那姑娘額頭上的絲帶便自個松散開去,乘著風,一路飛到了她的手上。

時絨握住那絲帶,低頭看上一眼,沖那姑娘笑了笑。

眼神深邃,以嘴型無聲地說了句:“愛。”

正主下場發糖。

姑娘捧臉尖叫,險些激動地當場暈死過去。

時絨:原來這就是偶像營業的感覺。

真是不易啊,她差點被自己油死。

權音在旁邊看著了全過程,眉頭一皺:怎麽,她還沒忘記那個散仙呢?

……

此次帶隊護送黃長老是個急脾氣。

行舟行駛路上幾次遇見風暴都沒停下來,雷電從窗戶旁邊劈過去,險些閃瞎了程金金的眼睛。

如此緊趕慢趕,就是為了早些到校,搶個好點的宿舍。

時絨意興闌珊,她對住的地方沒講究,甭管住哪兒,只要能躺得下一個人就行。

找來權音等人湊上一桌麻九,打發時間。

這一路足足行了五日。

清晨醒來,往窗外一看,方見層巒疊嶂的山峰綿延不盡。

山峰環抱簇擁的盆地薄霧縈繞,山水相印,恍若縹緲仙境。

再往下降落一些,才見山谷盆地之中顯現出一座巍峨壯闊的城池來。

由青雲學府為中心,往外一路擴張。

本是世外桃源的中南蜀地,已成了世上所有天驕都向往的繁華之都,朝城。

……

船過城池,並未停歇,直奔著學府而去。

時絨扒在窗沿,往外探看,但見薄霧漸次濃了,愈發不能視物。

黃長老在青雲學府前降下行舟,“府門已至,非在冊師生、管事以及青雲侍不得入內,我就送你們到這了。”

“啊?”

程金金傻眼了,東張西望,“霧這麽濃,門在哪兒呢?”

“咱們就在門口呢。”

金友安走到時絨身邊,“小師……小師妹,跟我這邊走。”

有人帶路,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劉姥姥,便亦步亦趨地跟著金友安朝迷霧深處走去了。

以時絨的神識之敏感,清晰地感覺得到在濃霧之中,有三道氣息從她身上掃過。

時絨:謔,還挺高級的麽,這是自動掃描的陣法?

自濃霧之中走了七七四十九步,眼前豁然開朗。

陽光明艷,草木青嫩。

青瓦紅墻的建築群在遠處展開,與遠山黛水相得映彰,古樸而莊重。

近處,開放的園林設計更是獨具匠心。

一步一景,清新雅致。

眾人好一通沒出息的驚嘆。

饒是金友安這樣在金玉之中堆砌出來的人,也讚不覺口:“聽說青雲學府是師祖親手設計的,我等只看得到表面的景致。實則此處最妙的是,景致之下還藏著無數陣法,有兇險之陣,也有防護之陣,更有助益悟道之陣。等我們學修過陣法課程之後,便可試著來破解一二,破解過半數的陣法,就可以陣法課畢業了。”

此話一出,程金金剛想踏青去攀折一枝花的腿麻溜地收了回來,憨憨道:“那、那要是不懂陣法的人誤入了怎麽辦?”

“自可喚周邊巡邏的青雲侍前來解救。”

金友安又看向時絨,“師妹,這路上鋪有鵝卵石之地,才是可踩踏之地,平時最好不要亂跑。”

時絨表面平靜地點頭:“嗯。”

內心:我師尊真牛!

金友安打了個響指。

立時有人上前,一身青衫,眉眼和善:“在下溫垣,是等候在此的青雲侍,特來給雲隱仙府的諸位領路。”

時絨多看了一眼他腰上掛著的青雲侍令牌。

金友安笑著:“那就勞煩了。我們要先去一趟雲暉殿,登記造冊。”

溫垣點頭:“是,請隨我來。”

青雲學府的開學的手續還挺簡單的。

在雲暉殿登記之後,便可當場挑選出一名青雲侍做隨從,之後跑流程都可以讓他去辦。

而自己這頭,選定宿舍之後,去學政處挑選本年度要練習的課程,就能回宿舍歇著了。

……

雲暉殿內空蕩蕩的,除了管事以外幾乎沒人。

時絨第一個登記好了,管事因為單子上填寫的青雲榜排名為一,而多看了她一眼:“唔,你就是時絨啊。”

臉上慢慢浮上一點笑意,指向面前放著的玉石,讓她將手掌貼上去:“這裏頭就是目前空閑、待選的青雲侍,你自可挑一個出來。”

時絨照做,神識侵入玉石翻閱一番。

三千青雲侍,這裏只有兩千多些的待選,一部分是前兩屆的人挑走了,還一部分是已有固定指責,或者暫時出門辦事去了。

時絨找了一圈,找著了三個姓汪的。

笑嘻嘻問管事:“不知管事長老可還記得青雲侍汪右淳?這三人之中可有與他是同族的?”

詢問這種事很常見。

青雲侍若是同天驕相處得好,往後多半會跟隨那名天驕一起離開青雲學府。但青雲侍的本家還在這裏,就讓家中族親接手他的位置,進來謀生。

往後,若是那名天驕同族的姐妹兄弟再來入學,大概率會選擇那名的族親。

人情社會靠熟人,到哪兒都是一樣的。

畢竟要一起過三十年,知根知底的才最好。

這也是青雲學府默許青雲侍“世襲”的理由。

管事手裏捏著越天瑜的報名單,擡了下頭:“汪右淳?”掏出顆珠子閉眼探看了一會,才道:“他沒有族人了。之前有個兒子,但是死了,他自己也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失了消息,再也沒回來。”

“那請問他侍奉的學員是哪位學長呢?”

管事搖了搖頭,笑著:“這種事,你找你的青雲侍打聽打聽就行了,我可不好回答。”畢竟是公職人員,怎麽能洩露學員的信息呢。

時絨秒懂:“多謝管事指點。”

隨手選了一個看著面善,清秀的小姐姐,許谷。

……

雲隱仙府七人抱團,挑選的宿舍正好在一塊,連成一片。

宴安的宿舍擠在中間,正靠著時絨,終於有點兒被保護的感覺,在“強敵如雲”的青雲學府也不怕被欺負了。

末了,幾人又一起高高興興去學政處選課。

每一年度,每一位青雲學子都要選一主一副,三選修,至少五門課程。

上的課程都是一樣的,但主副課程選擇之後,掛科的標準就不一樣了。

按著一百分滿分來算,主課95分及格,副科90分及格,選修80分及格。

若怕掛科,還可以多選一些來保底。

時絨:頂級學府,恐怖如斯。

時絨就是來混日子的,但死活沒尋著能一門能隨便打發的課程。

規規矩矩主練劍,副煉器,選修:種植、靈獸養殖、萬族史。

宴安寫著寫著,湊過來看了她的選課單一眼:“聽說今年選劍修的格外多呢。青雲是小班制,一班至多十人,為了這一屆,還特地多招了兩位劍修先生來。”

時絨原本選課選得愁眉苦臉,聽到這一句,頓時精神抖擻:“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?是不是劍修先生是從咱們雲隱仙府請的?”

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宴安驚訝:“聽說咱們雲隱仙府確實有一位。”

程金金:“啊?那他為何不與我們同行呢?”

宴安:“這個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時絨心裏隱約有了猜想,但笑不語。

所以,師尊是要來教劍法了?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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